自然引路人李後璁（山鹿）

李後璁（後簡稱山鹿）形容自己是蠻「任性」的人，但在大眾定義的「任性」背後，其實是另一種珍貴特質──「我願意傻傻地去嘗試，就算他可能有一些後果要承擔，或是大家認為這件事CP值很低，但在一些關鍵時刻，我挺順從自己的心意。」

或許他指的是在過去十年來在面對人生各種關鍵選擇時，自己總是勇於邁出步伐，踏上美國自然派詩人Robert Frost筆下那條知名的「未走之路」（The Road Not Taken）。這條路曾引領他走向台灣山林、漫長絲路、北美荒野、廣袤海洋，但這畢竟都是人所畫出來的地理界線。在路的盡頭，他看到的始終是自然，是自己，是自己與自然的合一。

▲受美國追蹤師學校教導的影響，山鹿非常喜歡羊毛材質的製品，不僅材質天然，而且羊毛舒適、保暖的特質也很適合在戶外使用。山鹿身上穿的 Abisko Wool Classic SS M，採用美麗諾羊毛與聚酯纖維混紡製成，結合羊毛出色的溫度調節能力與合成纖維的耐磨與快乾特性。

人，其實從來離不開自然

故事始於他在醫院擔任放射師時，因為有感於這樣的生涯抉擇無法滿足自己，他毅然和妹妹騎單車踏訪絲路，某天在印度的森林裡闖進了一個出口，因看到眼前廣大的河流與夕陽而感到巨大而平靜的喜悅，那一刻他告訴自己，無論未來如何，他都要持續這種平靜的生命體驗。

2012年他前往美國紐澤西的追蹤師學校，學習北美原住民與自然共生的知識，離他心目中那本自然經典《阿拉斯加之死》的世界更近一些。而後他展開橫跨北美之旅，實踐追蹤師學校傳承的知識與責任，回台後寫下自己獻給這片荒原的謳歌《阿拉斯加歸來：松林青年的奇幻之旅》，並成立山鹿自然工作室。

雖然這是十年前的事了，但至今「自然追蹤」對許多台灣人來說，仍是模糊的概念。它是野外求生技能的訓練嗎？「大家會想到野外求生，其實也不算錯，但或許是受到相關電視節目刻意營造戲劇張力的影響，讓人覺得『野外是危險的，趕快回家吧！』」山鹿說：「然而，我們常說要『回歸自然』，事實上我們從沒離開過自然，只是打造了一個我們認為適合人類居住的棲地，卻常忘了依舊要依賴陽光、空氣、水，以及上頭所有繁衍的生命。」

學習自然追蹤，重點是透過觀察自然裡各種微小的現象，讓我們重新得到與其共處的能力。「野外求生是一種技能，而自然追蹤更像是一把鑰匙，你透過它，能更有意識地看到其背後與自然更廣泛的連結。」

▲在自然追蹤時，山鹿習慣蹲低身子，以動物的視角，去發現他們留下的痕跡。圖中戲稱自己是「聞屎工作者」的山鹿正在聞動物留下的排遺，推估牠多久前經過這邊、可能是什麼樣的狀態。

從北美松林到布農石板屋

但在回台灣之後，山鹿也曾經歷一段磨合期。遠離了他熱愛且熟悉的北美高緯度荒野與松針林，回台灣初期他竟然無法適應這裡的環境。回想起這段日子，他認為是一下子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，瞬時找不到平衡。「我覺得所有去過長途大旅行的人，都會有這樣的經歷，沒有這段與原生環境的重新定義與校準，這趟旅行不算完成。」他說，與其形容這是一種「轉換」，不如說讓他學會更謙卑地看見台灣特有的自然環境。

於是他花上一個月和布農族一起到山上生活，和他們一起重建石板屋。山鹿在那趟一個月的山行裡，看見布農族重建老家所面對的真實處境，種種困惑掙扎，以及他們想傳承的努力。他記得某次生火的時候，有位族人曾告訴他，每一個土地上的木頭都有不同的個性，你要去聆聽與順應它的個性，找到它和你產生關係的方式，而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其上。他因此知道，那個重返自然的頻道從來沒有失去，只是自己必須重新學會歸零與臣服。

▲山鹿的入山儀式，倒一杯酒，向山林說出想說的話並感謝山林的照顧（在心裡說或是講出來都可以），說完後將酒灑向天、灑向地，然後自己也喝一口。

山，給了一份溫暖堅定的訊息

所有的改變皆非偶然，都是持續累積的成果。有陣子他帶工作室的夥伴一起走進台中山域，憑著自己對自然的理解與想像，跟這一群人像部落一樣在山上生活，走進自然的韻律裡。「那時我知道，之後自己要進行海洋的追尋，可能有段時間不會回來了。」或許出於不捨，那趟山行他一直感到焦躁，有天夜晚他獨自躺在森林裡，以手觸摸著土地，默默在心中告訴山：「我知道你也捨不得我，我會再回來的。」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快樂能量，從背部滲透到身體裡。

隔天，他們一行人開始淨山，天空卻突然下起了毛毛雨，而同時許多人看到山裡累積了這麼多垃圾，看到自然被人類巧取毫奪後留下的創傷，也都忍不住落下眼淚，當下山鹿帶領大家對山訴說自己心裡的話，這時太陽慢慢從雲端露出光芒，而所有人也逐漸一掃心中陰霾，獲得釋懷。「我第一次感受到山不只是一座山，而是集體意識的累積存在。」

說到這段上山的經歷，山鹿不諱言其中很多深刻感受是難以用言語向外人表述的。「但當我越來越進入這樣的狀態，會發現有些事情不是怪力亂神，也不是額外的想像，它是很真實存在我們生而為人與生俱來的靈性裡。在山裡，我把感官打開，真實聽到山在跟我說話，像一份訊息流動進我的內心。」

▲這次拍攝特地回到山鹿第一次感受到和自然對話的地方，山鹿像回到家一樣，帶領著我們在森林裡探索、玩耍。

讓自己化成擴散效應的漣漪

走下山後，山鹿沒有停下追尋的腳步，近幾年他也持續鑽研星空航海領域，他說，和在山上要把自己縮得很小很小才能與山合一的不同在於，在海上航行時，必須把自己的邊界完全擴散出去，進行某種打破性的融解，是一種截然不同與自然合一的感覺。今年他也將前往帛琉和當地的航海家族學習傳統的星空航海技術。

▲一到海邊，山鹿便迫不及待的衝進海中，彷彿和大海擁抱一般。山鹿穿著的彈性短褲 High Coast Hike Shorts M 輕量、透氣、快乾，非常適合夏季健行或是水上活動。

同時，他也持續以「成為能產生漣漪的自然引導者」為志業，帶領大家感受自然。接下來他打算帶夥伴到日本的屋久島過上一段日子，更新去年所種下的屋久島根系，體驗這日本第一個世界自然遺產，如何讓人和自然至今維持著和五十年前一樣的和諧關係。「那裡也許沒有創造很大的GDP，但仍在同一個空間裡，承載著最原始的自然連結。」山鹿說。

這種「恆久地過著最低限度的生活」，正是永續精神的一部分。山鹿認為當你依賴的東西越少，你就能獲得越多自由，因此過去他鮮少買戶外裝備，認為只要把身體顧好，就是培養出最好的裝備。但近年來他的想法逐漸轉變，認為如果無可避免要產生消費行為，而且裝備可以好好支持你，讓身體活動時更舒服、輕鬆的話，他會選擇品牌理念相同、材質耐用、品質穩定的產品。「像Fjällräven就使用很耐磨的布料，款式也都走經典路線，讓使用者可以穿戴很久不需勤於更換，符合永續的精神。」

▲山鹿大推的 Fjällräven 2024 春夏全新底層 Abisko Day Hike LS M，輕量、涼感、舒適地彷彿第二層肌膚，即使流汗、被水沾濕也很快就乾。

而在單品方面，山鹿特別喜愛Fjällräven的長袖底層 Abisko Day Hike LS M，既透氣又快乾，穿上去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，幾乎像第二層皮膚。「而具有彈性的長褲 Abisko Trail Stretch Trousers M 適合穿上山行動，畢竟在追蹤或潛行的時候，身體常會出現各種奇怪姿勢，耐磨又有彈性的褲子適合舒服的移動。」

▲讓山鹿追蹤、潛行時方便移動的 Abisko Trail Stretch Trousers M，採用彈性布料製成，輕量、耐用、舒適、活動自如，褲腳有束繩可自由調整鬆緊。

最後，對於想要重新找回和自然連結的人，山鹿建議：「我們常說『走進自然』，但請你永遠不要忘記，它其實是其中一條找回自己的路。要找回自然，請先照顧好自己的軸心，然後知道所有這些方法都在讓你更靠近自己，不要輕易把詮釋的權力交託給別人，也不要坐等什麼老師親自上門來教你，從自己開始實踐起。」

從最初的絲路鐵馬之行到即將到來的屋久島根系、星空航海計畫，山鹿不斷適應、校準、追尋，通往自然的路沒有唯一答案，但若能始終維持謙卑、保持路徑的寬敞，人人都可以走到內心的自然淨土。

撰文：李郁淳

攝影：Lupo Wang